情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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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奥蒂莉亚如此说，威廉立即勃然色，态度严厉地看向弗兰格尔：“退位的时机远远未到，您马上回军队清除此类谣言！”

“是，陛下！”

弗兰格尔赶忙向威廉行了个礼，借机离开了威廉的书房。他深知接下来发生的事要涉及到政治上的博弈，他年事已高，荣誉等身，实在没必要参与进去，给自己平添烦恼。

看到弗兰格尔离开，威廉神情严肃地转向奥蒂莉亚：“你认为这是有人刻意放出去的阴谋？”

“是的，陛下。”

奥蒂莉亚回答得丝毫不带犹豫，好像成竹在胸。

“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散布这种毫无根据的谣言？”

威廉赶紧自己像一只跌入了阴谋大网中的飞蛾，只是不知究竟谁在背后掌控这一切。

“陛下，谣言的传播如同风一样，谁能知道风是从哪里起源的？谣言也是一样，何况追究谣言的源头并不是眼下的重点，探究此类谣言背后的目的才是重中之重。”

“我又不要求你说的一定要有真凭实据，我只要你猜猜看，你认为是谁散布了谣言，又有什么目的？”

威廉不肯随着奥蒂莉亚把这个问题敷衍而过。

“陛下，这种事情，想知道是谁做的，只要看看事情发展到最后，是谁得利最多，也就心中有数了。”

奥蒂莉亚暗自忖度，认定施莱尼茨和这件事脱不开干系，而施莱尼茨又是王后一系的忠实拥趸。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奥古斯塔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试图摄政的野心。听说她和国王的关系已是多年不和，希望不甚年轻的丈夫退位，换上年轻易操纵的儿子，似乎很说得过去。只是这到底是威廉的家事，她不好从中妄加猜测，只能模棱两可地回应。

听完奥蒂莉亚的话，威廉却陡然沉默起来。他的思维在涉及到王位权力的问题上转得飞快，但不同于奥蒂莉亚，他首要的怀疑对象不是奥古斯塔，而是自己的儿子弗里茨。

霍亨索伦家族素来都有父子对峙的传统。从第一任国王腓特烈一世开始，几乎每一任继承人都和自己的父亲存在或深或浅的矛盾，其中最著名的的莫过于腓特烈大帝和他的父亲腓特烈·威廉一世。两人冲突最严重的时，腓特烈·威廉把儿子囚禁在屈斯特林，差点判处他死刑。

威廉和儿子弗里茨的冲突还不至于和那对知名的先例相同，可他们也称得上格格不入。其中最明显的地方就在于，威廉即便曾经组建过一个自由派内阁，但他从心底里认同的还是保守派的那一套。弗里茨却绝非如此心口不一，他是全身心地拥抱自由派的每一个观点的，他尤其认同英国的统治，特别是当他娶了一个英国公主后，他的观点开始越来越自由民主，甚至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奔去。威廉本就对儿子颇有不满，现在这不满自然越发加重起来。

尤其是去年夏天，因为儿媳维姬的奶奶肯特公爵夫人过世，弗里茨还专门跑去英国吊唁。在英国，他又被岳父阿尔伯特亲王谆谆教诲了一番，思想更加偏向于开明。威廉只觉得自他从英国回来后，就越发和自己谈不到一块去了。倘若自己像腓特烈·威廉一世那样有不止一个男孩，他也想换个儿子做继承人。

当然这个想法只能存在于脑海中，不仅是因为弗里茨是自己唯一的男孩，也因为弗里茨在资产阶级中深得人心，比自己还要富有人望。从这一方面来说，威廉对儿子不能说没有分毫的嫉妒。尤其是当他即位之初，就有一种传言，说他已不再春秋鼎盛，怕是当不了几年国王就会一命呜呼，社会各界都迫切希望弗里茨能继承大统。威廉虽然对这谣言不曾多加理会，但他始终记恨在心。因而在奥蒂莉亚的言语挑动之下，他直接联想到会不会是弗里茨已经迫不及待，有了篡位的打算？

奥蒂莉亚并没有想到国王独独在这方面想象力惊人，她还在琢磨着怎么给自己谋求点利益。，威廉已经转向了她：“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先和罗恩离开吧。”

“陛下！”

奥蒂莉亚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番出谋划策，威廉也虚心聆听，但听完后却毫无触动，不打算给自己任何福利。她顿时变了脸色，“您难道还不能原谅我？还希望我回到俄国？”

“你……”威廉迟疑着，按照情感，他想脱口而出，让奥蒂莉亚立即回到俄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普鲁士。然而按照理性，他知道自己还需要这个女人充当一个顾问的角色。思来想去，他决定先拖拖时间，“你先不用回去，先在柏林等等吧。我会再召见你，我们也一起等等选举结果。”

这可不是奥蒂莉亚想象的结局，她正欲再说些什么，罗恩从后面拽了拽她，轻声提醒：“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暂且先和我回去，我们再从长计议。”

见罗恩也如此说，奥蒂莉亚只好悻悻向威廉行了个礼，随着罗恩离去。看到他们两人离开，威廉有气无力地往椅子上一瘫，不断叹着气。他敢笃定，要不是罗恩及时拖走了奥蒂莉亚，后者非得向自己讨要点还说呢么不可。他实在是不喜欢这样野心勃勃，工于心计的女人，他需要的女人是那种温柔贤淑，柔顺可爱的类型。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去花园里散散步的时候，书房里面连接图书馆的小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三下。

威廉显然知悉这种特殊的敲门方式，他连忙起身开了小门，果然看到笑意盈盈的奥罗拉夫人站在门口：“陛下，我冒昧前来，没有打扰到您吧？”

“当然没有，事实上我盼着夫人您能过来，”威廉殷勤地示意奥罗拉夫人快快出来，陪自己说说话，“应付俾斯麦那样的疯女人真是让我费尽心力，我急需夫人这般善解人意的女人给我些安慰。”

“我虽然没和俾斯麦夫人打过许多交道，但我和她妹妹阿尼姆夫人有些交情。阿尼姆夫人是个温柔可人的美人，推妹及姐，俾斯麦夫人想来是个不坏的人，陛下所言太夸张了些。”

奥罗拉笑吟吟地走到威廉对面坐下，柔声细语地安抚着他。谁想到威廉一听到玛尔维妮的名字，顿时感觉头更疼了：

“她妹妹比她好不到哪去，姐妹俩一般难缠！我们还是换个轻松的话题的，对了，我还没问夫人，为何会这时候过来？”

“我本是在和王后陛下闲谈，听侍从说俾斯麦夫人竟然和陆军大臣先生一起入宫了，王后她担心陛下，就派我来看看。”

奥罗拉暗中记下了威廉对俾斯麦一系的厌恶，决定以后也要和他们家拉开距离。

“她是来看看我有没有被那个女人气死，好让她儿子快快继承王位吧！”

事情一涉及到奥古斯塔头上，威廉立刻自动进入了阴谋论中，奥罗拉只好打叠起千般柔情，万种口舌，好不容易才打消了威廉对王后和王储的疑心。她暗暗怀疑是不是因为奥蒂莉亚和威廉说了什么，才让威廉对妻子儿子如此疑忌，她决定回去后一定要把这情况通报给王后和王储，让她们有所防备。

“看来陛下还没有被逼到悬崖上，他依然下不了决心。”

奥蒂莉亚和罗恩一回到府邸中，奥蒂莉亚就迫不及待地亮出了自己的观察。

“选举结果没有出来，陛下就心存一线侥幸。”

罗恩点头同意奥蒂莉亚的看法，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不过对你来说，陛下没有赶你走就是个阶段性胜利了。”

“看来我也只好静候选举结果了，希望它当真会成为陛下脚下的悬崖。”

奥蒂莉亚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我倒希望结果能好一点，我生怕这结果不仅会成为陛下的悬崖，也会成为普鲁士的悬崖。”

罗恩不无忧虑地叹着气。

选举结果在五月出来，在结果出来之前，奥蒂莉亚时常往来宫中和陆军部，一时间引起柏林社交界的纷纷侧目。最后玛尔维妮只好出面，强把玛丽塞回给姐姐，让她带着孩子留在家里，低调安分一点。

这次选举结果一出，保守派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起来：这选举结果，还不如上一次呢。这次进步党的席位增加到141席，保守派只得了12席，剩下的席位分属天主教党团、芬克党团、自由议会联盟和□□中心。这结果不啻于往国王和保守派的脸上狠狠甩了一记耳光。军人党几乎是立即就暴怒了起来。

“他们都在要求战斗，我快要压不住了。”

罗恩疲惫地朝奥蒂莉亚摇摇头，“霍恩厄洛已经有些身心俱疲，我们必须快点找出接替他的对象，免得这位子落入施莱尼茨之手。”

“你们属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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