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步花间

上官丹凤没有骗他，这是陆小凤亲眼看到的。

他到的时候，花满楼正坐在一旁边摇扇子边喝茶，而杨牧之正在为坐在王座上的一位老人家把脉。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着他把脉，一时间大殿上安静得能听到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腿部经脉错乱，导致不良于行，恐怕是难再站起来了。”

被人宣判无法再站起来的人并不高大，除了还在发着光的眼睛看上去竟像是一个行将就木油尽灯枯的人。

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也曾是大金鹏王朝的王呢？

陆小凤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陆小凤，眼睛亮得不正常：“年轻人，你过来。”

花满楼斟了一杯茶递给刚刚净了手落座的杨牧之，朝他温和笑了笑。

杨牧之捏了捏他端着茶杯的手暗中传递着其他人所不知的信息。

陆小凤并没有响应大金鹏王的召唤走上前去反而抢了杨牧之手中的茶：“怎么不见花满楼也为我斟一杯茶？”

花满楼随即递了一杯给被抢了茶的人，语气诚恳又嫌弃：“无论是什么好茶，到了你那里不过是一杯水，何必要看你牛嚼牡丹呢？”

大金鹏王看着他们之间的来往没有动怒，反而眼睛更亮：“你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笑了：“我可以叫陆小凤，你可以叫陆小凤，哪怕只是一株花也可以叫陆小凤，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金鹏王突然大笑，笑得差点要呛住自己，上官丹凤连忙上去帮他顺背却被他挥开了：“好，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看来我们并没有找错人。”

撇撇嘴不客气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扔：“看来我也没有找错人。”

“你找相知先生和花公子？”

陆小凤点点头：“我现在已经找到他们了。”

大金鹏王笑：“可也许他们并不愿意跟你走。”

意味深长，似陈述又似威胁。

空气中气氛一滞。

坐在王座上的人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也不去管陆小凤如何想只自顾自地道：“我们的王朝远可以比你们的王朝更辉煌，她虽然建立在很遥远的地方，但世代安乐富足。”

心好像被吊在半空中的陆小凤不吝啬于给眼前的人最后一丝尊严，但是他语气里有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冷漠：“然而，你们现在在中土。”

擦了擦眼角的泪，大金鹏王好像被人刺了一剑元气大伤：“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贪婪的邻国破城而入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的父王为了保留实力把财富分成四份交给四位重臣要他们带我来到中原。”

“你期盼我帮你复国？那也未免太瞧得起我陆小凤了。”

陆小凤笑了一声摆摆手。

大金鹏王突然抬起头来看他：“时日久远，王朝凋落，我已不奢望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复国。那四位重臣中除了我的舅父上官瑾其他都带着硕大的财富一走了之，我想追回属于我的财富难道不应该？”

陆小凤已经大概知道眼前人想要自己做什么，只是不知道这古老的大金鹏王朝跟青衣楼有什么干系？

他压下心头的疑问：“应该，十分应该。那你可有他们的线索？”

站立在父亲身边的上官丹凤闻言从一个看不出年代的老柜子里取出三卷画册。

“可笑我蹉跎了半生才在一年前得到了他们的些微消息，看完这三卷画册我想你心中会有些计量。”

画册展开分上下两幅，上面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人，下面是老态龙钟的老年人。五十年，时间如此残忍。

陆小凤看过三卷画册眼睛盯着大金鹏王：“关中珠宝阎家的闫铁珊，峨眉间派的当代掌门独孤一鹤还有天下第一富豪霍休？”

花满楼和杨牧之还在一旁说话喝茶，仿佛好友的话对他们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花满楼，我刚刚看到一株白色的鸢尾花，要不要去看看？”

“有何不可？那我二人就先去外间赏花，你们请慢慢谈。”

后半句是花满楼站起身来放大声音跟在场人说的，陆小凤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大金鹏王客气地请贵客自便。

在花间漫游，杨牧之和花满楼的心情都不错，鸢尾花的香味裹挟在风中朝人吹拂而来。

杨牧之问身旁一袭象牙白锦袍的人：“可有想到什么人？”

花满楼会意：“你说的是身上有鸢尾花香味的上官姑娘？”

水青色袍子的人淡淡一笑：“身上有鸢尾花香味的上官姑娘可有两位呢，不知你说的是上官飞燕还是上官丹凤？”

“又与你我何妨？女孩子身上的香味我总是不太闻得惯的。唔，倒是杨兄你身上的淡淡药香味还算让人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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