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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宫里的人只知道刘婕妤惹得陛下盛怒,被罚禁足三个月,听闻当时薛娘子也在场,即便殿中议事绝没有传到外面去,但明眼人还是能猜出这多半与薛娘子有关,让一向骄傲跋扈的刘婕妤也触了霉头,众嫔妃对婉宁怕得厉害,再不敢来犯。
婉宁抱恙在身,后宫众人三五结伴的过来紫宸殿探望,若不是看望婉宁,就别说皇帝的寝宫甘露殿,内庭紫宸殿这边她们平日里想来都来不了。
来的人中不乏名门贵女,见识广的一眼就看出婉宁这住的可是椒房。
椒房独宠,让人羡慕嫉妒得很,再也不敢小瞧了婉宁。
后宫之中见风使舵者众,婉宁这处可谓是门庭若市,直到李臻下了禁令不许探访,婉宁才有了几天安逸日子。
这好不容易闲下来,婉宁又觉得有些无趣了,也不知道宋子昱怎么样了,听王瑞喜说他已经随同几名大臣南下,去到疫情最严重的地方,但陛下还是为了南方疫情忙得焦头烂额。
这后半句婉宁没想去听,但是王瑞喜既然都讲到了她便随口问了一句。
“陛下最近如此忙碌?”
“可不是么,陛下白天与大臣议事,晚上就批阅奏章,在紫宸殿住了好几夜,都没有回寝宫。”
王瑞喜脸上也是愁云惨淡的,续道,“薛娘子得空便去看看陛下,如何?”
婉宁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相看两生厌,她就不必去了,但紫宸殿前殿、后殿隔得那么近,李臻可以来找她啊,有一天他还真的来了。
那一日婉宁很早就就睡下了,原本手里做着一些绣活,可眼皮子沉得挣都挣不开,自己也觉得奇怪,强撑着让绯烟和岫更加注意些平日饮食熏香,就怕有人在其中捣鬼。
岫回说:“吃食都是与陛下一样,宫人要检查三遍才能呈上来,而熏香是奴与定期出外采购,应是不会出问题,娘子若是觉得不妥……”
她还没说完就见到婉宁睡着了。
绯烟看了岫一眼,叹道:“应是郑御医的药起了用,凝神安睡,就让娘子好生歇息着罢。”
轻烟冉冉,伴着均匀的吐息,婉宁睡得越来越沉,可是窗外忽然狂风大,电闪雷鸣后,下起了大雨。
梦中,她又回到了的那寒冷的雨夜,那夜得到消息叛军突破了重重围堵,攻下了幽州城,薛家众人殉城,李臻连夜带兵出征,却也挡不住叛军势如破竹,叛军分为两路,一边牵制着李臻所带大军,另一边一路南下攻破长安城。
再见李臻时,他奄奄一息,身上插满了箭羽,婉宁抱着他不敢随便动,李臻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对她说道:“朕对不住你……要好好地……活……”
李臻的话还未说完就咽气了,众将士在他们身边无声地跪下,夕阳如血染红了整片苍穹,四周静得可怕,只剩下婉宁撕心裂肺的哭喊。
“李臻!李臻!”
恍惚中,有人一把将她抱住,轻抚着她的额发,任她在怀里细细抽泣。
那人的怀抱很暖,让婉宁依恋着不舍离开。
婉宁哭累了才缓缓睁开眼,泪眼朦胧中竟发觉那个抱着她的人是李臻,房里星点光亮,她看得并不清楚,只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婉宁忽然惊醒,一时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
可是,李臻在她耳畔轻声问道:“告诉朕,你梦见什么了。”
这一声她听得十分真切。
婉宁恍然,这不是做梦,真的是李臻,他的气息就扑在她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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