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造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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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造梦师

梦，曾经是最虚无缥缈，难以控制的，直到几年前造梦师职业的出现。如今只要花得起钱，就可以感受遍地黄金的喜悦，重温亲人在世时的温暖，体验众星捧月的感觉。如果肯花多些银子，与心仪的人在梦中翻云覆雨也是可以的。

大多数新兴职业的开始，都是由一批不务正业的半路出家人员，和一批歪打正着、无心插柳，简称瞎猫碰见死耗子的年轻人共同完成的。顾安就属于后者，他参加了一届号称比传说中的2003年高考更坑人的高考，考完之后特别想大哭一场，然而没等嚎出声就让他妈一句话怼了回去，“哭什么呀，往后哭的时候还多着呢，赶快把志愿填了。”

顾安琢磨自己那糟心的高不成低不就的成绩，一表想去个好学校选个好专业是够呛了，那就退而求其次，只求选个好学校吧，毕竟以后说出去还能长点脸。于是就选了x大第一年招生的造梦师专业，当时造梦师专业冷得就跟2000年以前的核物理专业似的，大多数学校没有这个专业，有的也是刚起步，一届本科毕业生都没有。后来录取的时候，据说只要过了学校最低分数线的都要了，因为根本没有筛选的余地。顾安那届x大造梦师专业一共不到十个人，一晃六年过去，顾安从大一熬到了研二，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师兄。如今又到了夏末秋初，老妖精忽悠小鹌鹑的时刻，听说这一届忽悠来了二百多人。然而这些已经跟顾安没什么关系，他目前操心的主要是毕业论文和实习报告。

一场大雨让顾安从睡梦中醒来，后背都是汗，背心黏糊糊的粘在上面，但他还是不愿意动弹。梦里梦外都是一样的阴雨天，闷热、潮湿，让人提不起精神。宿舍里只有他一人，窗帘遮了一半，天暗暗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他盯着墙上的蚊子血瞅了半天，才渐渐清醒过来。

后背的汗慢慢消了下去，雨也渐歇，顾安看了眼手机，快三点了，午饭没吃，到了这个点已经是饥肠辘辘。他起来洗了把脸，又换了件衣服，拿着钥匙出门觅食。刚走到学校侧门，就被一帮师弟师妹给拦住了，说今儿迎新让一场大雨都给冲跑了，正好提早收工去吃烤肉自助。顾安不字儿还没说出口，就被直接拖走了。

学校附近的烤肉店一向人气很旺，店里弥漫着油脂的香味，引得一帮饿鬼眼睛发绿，此时也没了什么顾忌，摞了一摞盘子就开始烤，埋头吃了半小时才开始闲话。都是大三大四的学生，拉着顾安来无非也就是想问问考研的事儿，打听打听导师们的喜好。顾安就跟考研辅导机构的顾问似的，有问必答，把五个导师介绍了一圈儿之后，有个师妹开口道，“师兄，你毕业之后，打算走职业造梦师这条路吗？”

顾安点点头，另一个师弟又说道，“其实咱们这行别看兴起没几年，贫富差距也挺大的”，他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说，“这家烤肉店老板，就是咱们的同行，据说主业不是很赚钱，所以就开了这个店当副业补贴着。”

“咱们这行自然是没有餐饮业利润空间大了”，顾安笑笑说，“每个人的际遇和掌握的资源都不一样，怎么选择还要看你们自己。”

一伙人正说着，一个男服务生端来个精美的水果拼盘，“这是老板送给各位的。”

顾安转头看过去，服务生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他们。

“呀，姜哥，你今天在店里啊”，一个师弟站起来跟他寒暄，又给众人介绍道，“这是姜哥，姜洛。我跟你们说，姜哥可厉害了，在梵心事务所挂牌。”

“你可别捧我了”，姜洛受不了的摆摆手，“挂牌儿的多了，我也是混口饭吃，这不，那边的饭还吃不饱，只好自己开烤肉店填肚子。”

那师弟又把一圈儿人给姜洛介绍了一番，姜洛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安，“你研二，那找实习的地方了没有？”

“还没”，顾安如实答道，“也给梵心投过，但没有收到回应。”

姜洛点点头，“梵心现在人比较多，你来了也不过是当助理做些杂活儿，不如找个小点的地方跟个师父，还能学点真东西。”

“我也这么想”，顾安赞同地说道，“名气大小无所谓，主要是真的能学些东西。”

“嗯，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各种类型的实战经验，梵心名气是大，但现在接的也都是千篇一律的生意，不是帮这个暴富，就是帮那个糟蹋白富美”，姜洛摇摇头，“一天到晚，真是够够儿的。”

“我也觉得造梦不应该只造美梦”，顾安由衷地说，“现在已经有一些人沉迷于美梦，想用梦境代替真实的生活，每天在梦境中度过十五个小时以上，这种情况一旦多了，也挺可怕的。”

那个与姜洛颇为熟捻的师弟见他们聊得还算投机，便插话道，“姜哥，我这师兄特别认学，您费心帮忙留意一下，要是有靠谱儿的造梦师招实习生，您帮着牵牵线儿。”

“一定，一定”，姜洛应承道，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电视，那里面正在播着一个关于悬案的纪录片，这一期说的是一桩多年前的入室盗窃杀人案。

“这案子，得有十年了吧”，师弟感慨道，“我记得那时候，我好像才上初中。”

“八年”，姜洛精准地说，又回头看向众人，“你们怎么看这案子？”

一桌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这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时大多十三四岁。当年这个案子轰动一时，众说纷纭，大家都道听途说过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