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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朴不是那种可以一心多用的人,她铺在一件事上时,就是整个人完完全全覆在上面,不留一丝缝隙。比如这三天她铺在新人培训上,也就并没有分出额外精力去管江袭明,好在江袭明需求也不高,除了闹一闹咖啡的事儿冒个泡,其他时间都静得像冬季晚七点后的东北山村。
专注的人总是能顺利通关,最终樊朴稳稳当当地通过了最后一天的培训测试。但她为此是很下一番功夫准备的,并不像组内的学霸们只简单浏览浏览材料就过了。
人生的不公平随处可见,为此沮丧就没意思了。
测试结束后,小组成员提议一起聚个餐。樊朴身体不适本不想参加,偏头痛并不是能快速消散的病症,星星点点的疼痛感像肉里的刺不容忽略,此刻她只想飞奔回家窝在沙发,随便刷刷视频看看书,恢复下元气。奈何同事们百般挽留,加之新人第一次聚餐就不出席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樊朴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工作了就不是上学了,任性得有资本,脾气不能大过本事,社交的压力无形但重如山。
元冰推荐了附近一家小有名气的日料,这段距离比起打车步行甚至是更快的,众人收拾好东西便一同出发走路去餐厅。
一群刚踏上职业之路的年轻人啊,走在首都北京的康庄大道上,人手一杯咖啡,满脸的胶原蛋白与意气风发,一路高谈阔论欢声笑语。
其实他们早已活在电视剧中,活在别人的梦想里,然而他们还有自己的剧本想演,有自己的梦想待实现。
日料因为热量相对低,是永远在节食减肥的职业女性聚餐首选,度数不高的米酒也有益于活络感情。樊朴对生冷的刺身并不太感兴趣,装模作样跟着动了几筷子便渐渐停住。好在氛围是相当轻松的,纯与工作无关的闲聊天,从好电影、好书到好笑的事,大家纷纷都打开了话匣子,最终在高不寒引领下的八卦分享达到本次聚餐高潮。
扒明星或许有点意思,扒身边的人则足够刺激。
“你们知道吗,咱们江总本来是新人培训的c位讲师来着,但他临时直接鸽了。”
“好可惜啊,为啥鸽了?”
高不寒看了眼樊朴,樊朴低头不语。她在管理江袭明的日程,对此倒是知情,但她完全不想在这种场合饶舌。
“因为改排了t项目的紧急会议呀。说起来这个t项目,融资规模巨大、难度高,个中关系真的是错综复杂。我听说它的成败对公司影响可大了去了,可以说是一个盛衰转折点。江总和琵琶总齐坐镇,评估、尽调、交易结构设计江总都亲力亲为,琵琶总也最大限度地动用了人脉,眼看着就成了,结果不知怎么的在最后一步被客户紧急叫停了。江总多牛一人啊,一路顺风顺水步步高升,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咱们江总什么履历呀?从在学校里就听说是个牛人,但一直都不太了解到底是怎么个牛法。”
“简单说起来就是小镇做题家逆袭霸道总裁的故事呗,你们看看这个圈子里混得好的,哪个不是背靠金山银山、带资进组?像江总这样年纪轻轻、两手空空最后又位高权重的,整个圈子再没第二个了。”
“江总真是吾辈楷模。”白恒随手把玩着纯银的汤匙,半阖的眼眸却藏不住如金属反射质感的光。
“哈,或许是你的,却不是我的。”高不寒打了个哈欠,“不难想象咱老板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太累了,我卷不动,我躺好了。”
“谁不想躺着呢?只是没有选择罢了。”白恒笑了笑。“说是高处不胜寒,可从没听说高处的人买不起羽绒服。低处的人就惨了,不仅没少挨冻,更买不起羽绒服。”
“不不不,你这是偷换概念,此寒非彼寒也。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了。”高不寒摇了摇头,顺带抄起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指,眼光清明,举手投足很是优雅。
“年轻胜在想象,赢在行动,何况世事本就难说什么对与错。想要的就去争取,凭我们,有什么争不来的。”元冰语气淡淡,但气势锐利如刀。
气氛至此略显尴尬,众人各怀心事,沉默得很有默契。
“躺也好,不躺也好,只是在用不同的姿态舞动生命。而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那么眼下——”樊朴举起酒杯,“诚邀各位共舞一曲!”
“cheers!”
多少年后再回忆起这次聚餐,年少轻狂的酸涩远不敌年轻灵魂碰撞的欣喜,与对未来希冀的甜蜜。其实很多事物出发点总是好的,一开始往往都是美妙的,只不过终究难逃一波三折、渐渐偏离,最后面目全非,徒留一段回忆。
有人常常懊悔,要是当时怎样怎样就好了,或者要是当时没怎样怎样就好了,并在这样的假设前提下虚构出一个完美的结局。
殊不知即使这个前提真的成立,最后也不会得到那个所谓完美的结局。得到的,只有一个不断消耗和沉沦的自己。
好便是了,了便是好。所以人啊,一定要活在当下,须知当下就是永恒,永恒只存当下。
新人培训结束,便不再是新人了,樊朴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每天要雷打不动地给老板定上一杯咖啡,同样的错误绝不能犯第二次。在她的世界里,有再一而无再二。
无再二,是樊朴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她深知自己见识不够、经验不够,允许自己初次接触新事物时犯一次错,也宽慰自己不必因此而自卑、自责,但是,她要求自己绝不能在相同的事情上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对待自己一向严苛,狠得下心也下得了手。
只是接下来几天也并不能完成这项任务——这人出差一整周,每天都要到达一座不同的城市,堪比特种兵式旅行。
做老板何曾是脑力劳动,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体力劳动啊,樊朴感慨。
江袭明不在的这几天,樊秘书有点闲,闲得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心慌,唯有老板办公桌上堆积木似的的签字和盖章文件尚可聊以慰藉。
这天送完材料,鬼使神差地,樊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驻足细细打量起来。
怎么说呢这间办公室给人的总体印象——要说成婴幼儿刚玩耍过的房间的确是有些过分,但终究好似缺失了一些成年人的气息。倒不是说江袭明有什么怪癖,比如在边边角角藏满了奥特曼,而是他的办公室真的足够乱——几件西服外套、衬衫零零散散地摊在椅背上、沙发上,显得窗边那个高挑的挂衣架落魄又多余;茶几上价值不菲的一套精美茶具,小瓷碗东一只、西一只似被大水冲散,一只只小茶罐聚在一起抱团取暖;书橱里的书本像喝醉了酒似的你推搡我、我拉扯你,墙角的绿箩则奄奄一息地耷拉着脑袋。只有一张办公桌凑合能看——电脑、电话、签字文件井水不犯河水地和平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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