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谁余情未了是那个鬼样子
轰隆隆——
山洞石壁碰撞，碎石滑落，发出骇人声势，仿佛天地都在为此而震颤。
天枢道君许久未发一语，只是看着她。
少女那如小兽一般纯粹有余、锐利不足的杀意，并不能震慑到他。
但他仍觉得自己的心被灼烫到一瞬。
他方才是在愤怒吗？
为何而愤怒？
只因为她要杀他吗？
她会生出杀他的念头，虽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她这番话，就算是被师岚烟听见，大约也只会愣神片刻便大笑出声。
立于顶端的猛兽，是不会惧怕来自小猫的利爪的。
“什么受伤！姐姐很厉害的！你不要诅咒姐姐！”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在识海中炸开，明明只过去了半日，但昭昭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说，他从未想过要杀她。
“秘境里面很危险的，姐姐你要保护好自己。”容与嗓音软软，认真地嘱咐昭昭，“受了伤要记得吃掌门给的丹药，饿了要吃辟谷丹，还有……还有……”
在此方地界，即便昭昭只是一个伏天始五境的修士，也能因为可以大量吸取天地间的木灵，而得到远超自身修为的力量。
小小的相思镜中又挤进了一个脑袋。
浑身脱力的昭昭爬上了一颗巨树，调动所剩不多的灵力，用葱茏树冠遮挡自己的身形和气息，这才放松了下来。
操控树根消耗了她太多体力，昭昭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即便只是在识海中对话，她也担心自己一个没忍住，就没出息地哭出声来。
那他究竟在因何而愤怒？
天枢道君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这陌生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山洞上方一掠而过的影子。
然而，即便是能劈山斩石的东西，当这些如银蛇飞舞的树根逼至天枢道君面前，他身形几乎未动，仿佛在庭院散步般从容步行，便已在剑影中劈出一条路。
昭昭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惊得往后退了退。
日光穿透树叶间隙，有光斑在她脸上徘徊。
“是我搞砸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不明白天枢道君为何不杀她，或许是轻蔑，或许是别的，她不想探究，但既然有一线生机，她就得搏一搏。
昭昭却有些说不出话。
“树根？是你引来的？”
修神农道之后，树林便成了她最有安全感的藏身之地。
倒是很适合她的道。
-
昭昭耗空了御风符，在洗墨山脉不知疾驰了多久，才终于在一片林中止步。
偏偏在此刻，怀里那面相思镜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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