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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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流觞中一艘乌篷船破浪而来，夜色露华深重，琉璃盏灯的光辉映在水面，五光荧彩，潋滟粼粼。

船头站着一人，衣袍雪白，身姿挺拔，芝兰玉树，松柏苍翠，水面花影绚烂却夺不走他的半分风采，仿佛谪仙在世，将这凡尘富贵景衬托的如仙境一般出尘。

唐宁青嘴角的笑意凝固，目光看向上首的蒋城主，虽中气十足，但两鬓已然有了丝丝白发，怪不得这般有底气，原来是有了万重山当靠山……而且他没看错的话，那船上还有个姑娘，戴着面纱，目光清冷。

像是……鬼医谷的少谷主，唐宁青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眼中闪过寒光，瞥向下首的蒋玉舟，嘴角嗤笑无声，这淮州城真是有意思！！

手中的酒杯被生生捏成碎片，掌心被锋利的瓷片划破，紫玉站在蒋玉舟的身后，看着他双拳紧握，一滴滴鲜血落在桌面，心中哀叹一声。

紫玉将目光移向全场最瞩目的焦点，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存在就是足够耀眼，耀眼到可以夺走所有人的目光，即便在千万人群之中，也能令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而万重山，恰恰就是这种人。而与之相较的蒋玉舟……紫玉垂下眼眸，明月皎洁无暇，令人遐想，却终究抵不过太阳的热烈耀眼。

她居然觉得，帮蒋玉舟打败万重山，并且代替万重山名震天下的目标，好像很难实现。

只短短瞬间，场中人的心思百转千回，各有喜悲。

很快，船停靠岸边，白衣胜雪的公子下船扶过身后的黄潇潇，只不过是寻常的举动，却在他做出来觉得多了几分优雅和从容不迫。

蒋城主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从上座起身，大步如风般的亲迎到岸边，脸上的笑意不断，眼角深壑的皱纹加深：

“万公子，黄姑娘到我淮州城来，简直是蓬荜生辉，来，我为你们介绍。”

唐宁青施施然站起身，不知怎么他往日里随身携带的折扇并没有拿在身边，一身青衫更增添了几分文弱：

“距离万公子离开唐金山庄也已经快一个月了，没想到能在淮州城遇见，不知我那小侄女儿如何？可给万公子添麻烦了？”

蒋城主见二人相熟，并不意外，唐金山庄背后资助仙门各宗派并不是什么秘密。

“倒是…与黄姑娘大概有个几年未见了。”唐宁青面上一派和睦，仿佛只是闲话家常般。

黄潇潇扫过坐在原处一动未动的蒋玉舟，目光冷凝一瞬，随后对着唐宁青拱手行礼：

“是，当年凤麟宗一别，已有四年，二庄主可安好？”

“好，黄姑娘挂心了。不过…金宝怎么不在？”

唐宁青看向他们身后的乌篷船，除了船夫之外，再无他人。

万重山刚要开口，却见黄潇潇抢先一步：

“唐姑娘不舒服，在蒋城主给我们安排的院子里休息，轻舟姑娘在照顾她，不如等宴席散去，二庄主与我们一同回去，看一看唐姑娘。”

唐宁青挑挑眉，黄潇潇少言寡语，事不关己不开口，今日一反常态，替万重山解围，倒是有意思的很。

“来来来！大家既然都是旧识，那就不必再客气，来！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蒋城主大手一挥，廊下早已经准备多时的舞姬漫步款款而来，丝竹声声传入，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直至夜色深深。

花园中幼蝉声响起，与前院的歌舞声相互呼应，黑色的身影脚步踉跄的跨过院门，迈的步子极大，摇摆的下袍凸显了主人的怒气。

紫玉小跑跟在身后：“公子，您手上还有伤口，快让我看看。”

可前面的人却充耳不闻，快步走到自己院子。

守在门口的红玉和青玉，听前面歌舞声还在，显然宴席未散，又见蒋玉舟面容青白的大步迈进院子，同时在心里犯了嘀咕，应该是出事了。

蒋玉舟的身影像一道疾风，跟在他身后紫玉对着两姐妹使了个眼色，二人立马就明白了，将手底下信任的人留下，其他人全都出去。

红玉将院门关上，吩咐底下人管紧嘴巴，便脚步匆匆的进了房间，刚转身将房门关上，内室就传来一声清脆刺耳的碎瓷声。

桌上青花盏茶壶砸在明窗上，刚刚沏好的九曲红梅浸湿窗面的明纸上，落下鲜艳的褐红色茶渍，茶盏碎片四分五裂，落在红玉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