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剪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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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安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就着通红的耳垂正色道：“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

“哎哟喂，”张冲看戏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自打你进宫以来，我统统就见过你两次，一次在西部，一次是今日。两次，你们在我眼皮底下一共抱了六回！”

他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伸到谢书安眼前指着他说道：“这还是在我眼皮底下，那背地里指不定多少回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咧着嘴角摇着头坏笑道：“谢书安啊谢书安，你一个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有朝一日竟然会跟一个女人走得这么近。你要说你们没发生过什么，我可不信！”

谢书安对这他那冲到他跟前的手白了一眼，无奈辩驳道：“我那都是公事公办！没有掺杂半点私情！”

“我不管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玄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眼睛瞄了他们一眼，警告道：“你别被她骗了。”

谢书安有些烦躁地坐了回去，拿起矮桌上的酒继续喝着，并未回他。

张冲见他这样，摇了摇头，对玄秋说道：“这事我一开始也讲了，他不听，差点还要跟我打一架。他这人看着好像心狠手辣，实际上骨子里心软得很，比谁都好说话。要真喜欢哪个小姑娘，不得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说完，他又转头对着谢书安说道：“不过那小皇帝是厉害，身手了得，气度也大，但也不至于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似的，把你迷成这样。”

玄秋见谢书安依旧没有回话的意思，又继续说道：“谢书安，你应该知道的，那宫里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进去的人抱着一身血肉，出来的时候连尸骨都吐不出来。而她，就是那个吃人的主子。”

谢书安像是听得烦了，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回道：“我知道她什么样，不用你说。”

“你不知道！”玄秋不满于谢书安这句敷衍的答复，抬高音量说道，“他们的心，都是铁做的，只是为了要利用你，照出了你想看的样子罢了。今日你喜欢英勇贤明的君主，她就演给你看；明日你喜欢娇柔媚人的女色，她就扮给你看。她在你这扮得高贵矜持，指不定她背地里还用身体去跟其他人做什么腌臜、”

“够了！”谢书安突然震怒地打断他，手中洒落的酒水淋到了地上的毯子，将毯子染出了深一块浅一块的水渍。

尔后，他意识到自己失了态，遂又沉了沉气，缓和了语气说道：“不要因为她是女人，你就这样想她，她没做那种事。”

闻言，玄秋心中的恼怒像是炸得无处逃窜，干脆嘴里“呵呵”地嗤笑了起来，眼里带着嘲讽的眼神质问道：“谢书安，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打从谢书安今晚在这里坐下，他们两人便一直在逼他来来回回地解释同样的事情。

至此，他实在是说得烦了，遂正色道：“我不喜欢她！我跟她没可能！我对她也没有半点意思！我跟她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她利用我，我也在利用她，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可以了吧？你们问够了没有？”

“呵，不喜欢？”玄秋冷笑道，“那我说她几句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谢书安觉得玄秋简直不可理喻，皱眉反问道：“你说得那么过分，我生气难道不正常吗？”

玄秋脸上的冷笑转变成了苦笑，无言地起身往帐口走去。

谢书安见他面色不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遂喊道：“你要去哪？”

玄秋背对他没有回过身，只是停在帐口，嘴里低声说道：“去杀了她。”

话落，谢书安猛地从座上起身，矮桌顿时被掀翻在地，桌上的酒壶酒杯滚落到地上，洒了一地的酒水。

顾不上地上的惨状，他一路踩过这些碎瓷片，面带愠色地挡在了玄秋前面。

玄秋注视着他双眸中掩不住的怒色，咬牙切齿道：“谢书安，你疯了。她可真不愧是吃人的主子，都把你养成一条看门狗了。”

然而，面前的人却是对这句话无动于衷，依旧毫不退让。

见状，玄秋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大声吼道：“当初，你口口声声说等一切结束了，你就把她杀了。现在呢？你别忘了你爹娘怎么死的！你做不到，我替你做！我要杀了她！为所有人报仇！”

“诶诶诶！”眼看两个人要打起来，张冲赶忙上前将他们分开，制止道，“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劝完，他又有些好笑地对玄秋说道：“我说你怎么跟我一个样啊，我当时也是要去杀她。哎，不过我没打过她，还差点被他俩一起揍。”

他本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玄秋听完这话，脸色更加阴沉，顿时让他噤了声。

谢书安理了理情绪，斟酌了片刻，沉声道：“玄秋，现在情况很复杂。起初我也觉得，只要把他们都杀了就好了。然而，真实情况是现在立在高台上的那个人，竟然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底下那些个虎视眈眈的人，甚至比现在那个残酷无能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没有她，那个姓张的亲王在去年的冬日里早就把北部那边全给灭了，谈何我们现在在这悠哉悠哉地养着兵。没有她，很多事情我们根本没办法那么顺利地办下来。”

他苦口相劝，想将事情的全貌尽可能地说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