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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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入工部几天，廖尘就整了块地，大张旗鼓的，现在还扛着刚打好的锄头，要去种地了。

许多人都好奇的跟着看，薛蛮是一个，还有工部的一个侍郎，他自个儿没好意思来，派了小吏跟着帮忙。

要说是皇帝护着廖尘，所以才让他成为整个工部的焦点，却也不能这么讲。

甭管什么地方，都会有不入俗套的清流倔脾气，工部自然也有。一是冶炼坊的工头，一身打铁的厉害技术，原本能被选入皇宫，成为宫里的御用打铁师傅，但他脾气倔，不肯去侍候权贵，让人穿了小鞋，窝在冶炼坊十几年；还有个脾气耿直的主事，当年乃是二甲进士出身，颇有文名，可脾气太耿直，到现在也只是跟廖尘一样的从九品主事，那点俸禄还不够吃饭的，天天饿的面黄肌瘦。

廖尘出来种地，这两个人都来了。

“让他们干，别累着自己。”

封玄易背着手站在旁边，笑着跟廖尘说完话，又面无表情的站着。

前几日他每天送廖尘上下班，晌午还会来送饭，衙门的人都习以为常。

今天……封玄易送了廖尘之后没走，留了下来。

衙门的人还是见怪不怪，这位王爷是皇帝信任的异姓王，据说当年二人曾经出生入死过，到现在王爷不说权势滔天，便是在京城，再有底气的世家、高官贵胄也绝不敢惹他。

人家想来工部，那就来呗，反正没人敢拦。

但封玄易又是为了廖尘来的，对他好的像伺候自个儿的……家人似的，倒是叫工部同僚有了一种诡异的自豪：看，王爷是追着工部的小主事来的哩。

“我先干一遍，叫他们瞧瞧。”

廖尘说着，搓了搓手。

灰鼠从他肩上跳下来，在地上蹦了蹦，开始帮着廖尘画出笔直的线路。

众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那只灰鼠趴在廖尘肩上一动不动，是个做得十分逼真的玩偶，原来是活的。

老鼠都尖嘴猴腮，细长的尾巴，眼珠子总是闪着邪恶的光芒，叫人厌烦。这只却不一样，眼睛大，水汪汪的，身体胖墩墩，绒毛细滑，倒是像一只缩小的兔子，不像老鼠。

灰鼠在廖尘前面蹦跶，等他刨了沟，洒了粪肥，盖上土，便主动跑过去，小爪子飞快的挖了个坑，叼着种子埋进去。

动极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灰鼠已经跑远了埋种子了。

大家看的啧啧称奇，倒是封玄易表情极为淡然，他道：“你们都看好了，帮忙吧。”

干活的自有早就准备好的小吏，可封玄易这么一说，其他人便也跟着挽起裤子下地，一边干活一边瞧着那只灰鼠。

“廖大人，那灰鼠是什么来头，怎么这般聪明？”

薛蛮笑着问。

廖尘把锄头递给小吏，笑道：“很普通啊。就像燕儿喜欢衔树枝做窝，鱼儿会有用一样，老鼠都会挖洞的。”

他说的认真，好像事实就是如此，薛蛮跟着想了想，竟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再没问下去。

等廖尘蹦跳着跑远了，薛蛮又想起来，就算老鼠会挖洞，也不能挖的那么笔直吧？

瞧见廖尘跑了，正在挖洞的灰鼠也蹦蹦哒哒跑了。

灰鼠还留下一个挖开的坑没埋，薛蛮好奇地过去看了眼，发现洞特别圆，深浅都很合适，他拿了种子扔进去，轻轻埋了。

“我跟你说，这次肯定会成功，我有经验的。”

廖尘扑到封玄易旁边，嘿嘿嘿地笑。

明明是故阴险的笑，但少年神色明艳，怎么看怎么好看，倒叫封玄易有些心猿意马，掩饰性的干咳几声，指着旁边的椅子叫他坐下。

廖尘却跑过去搬了椅子，靠着封玄易坐，一手按在他腿上，毫无知觉的瞪着眼睛，问：“你怎么不问我是如何知道的呢？”

他心中藏不住秘密，只要想起来，就总要说出来才痛快，否则必然抓耳挠腮，憋得难受。

看着廖尘一脸快来问我快来问我的表情，封玄易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见到过哦。”

廖尘神神秘秘的说，“我偷偷看到的，其实不难，只要我想，就能做到，跟变戏法似的。”

他凑到封玄易耳边小声说话，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耳朵上，太专注于说自己的秘密，并没有注意到封玄易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有点儿红。

温热的气息吹佛而过，封玄易觉得自己耳朵上仿佛挂着只调皮的猫儿，满身毛乎乎的绒毛不停地扫自己的耳朵，痒痒的。

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廖尘的后背，封玄易主动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恩。”

廖尘重重地点头，“就知道你够朋友。”

伸手有封玄易的贴身小厮搬来一张桌子，上面摆了点心，还用马车里的炭炉烧了水，泡了茶端来。

那边干活的薛蛮直起腰休息，就看到廖尘笑嘻嘻的，封玄易拿着帕子帮他擦手，他举起擦干净的手晃了晃，然后伸手拿点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