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是静谧的,也是喧闹的。但是转过身看见姑娘的那一刻,靳疏竹觉得,好像突然有烟花在自己耳边炸开,它宣告着,自己沦陷了。
时候已经不早,方女士熬不住,早早地上了床,夏泠吃过饭便回了房间,在窗前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靳疏竹会回来的错觉。姑娘看着窗外发呆,直到她真的看见夜色里少年的身影——
夏泠迅速套上大衣,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向楼下跑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少年的影子似盛了除不尽的风雪,更觉得自己需要等一等他——等一等这疲惫的夜归人。
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
夏泠奔下楼,站在离靳疏竹三米远的地方,语带胆怯地唤少年的名字。
他风尘仆仆,她小心翼翼。
“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靳疏竹的话里带着惊讶,率先开了口。他也实在不敢相信,夏泠会特地守在楼下等他。
显而易见,他们已经许久没见面。她这样的性格,也从来不缺朋友。答案只能靠近他不敢猜想的猜想——她真的,在等他。
只是为了等他。
可夏泠为什么会等他?
“我妈妈让我下楼倒垃圾。”夏泠刚刚只想着下楼,眼下两手空空,倒也有些尴尬。但是话已经说出去,只能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我刚扔完,就看到了你。”
除夕夜倒垃圾。
靳疏竹没有戳穿姑娘拙劣的谎言,也没有摆出一贯想和她两清的态度。
没有人不渴求温暖。
他站在无边夜色里,静静地等待着姑娘下一步的动作。
夏泠有些不好意思,手中的仙女棒还紧紧攥在身后,索性也不藏了,将那几支小巧的仙女棒拿出来,说:“我没有打火机,也不敢放烟花,疏竹哥,你能帮我点燃吗?”
像是怕他问起顾旬和楚知远,姑娘继续道:“阿旬家的年夜饭吃的早,吃完要回家看他奶奶,知远哥喝了点啤酒,回去呼呼大睡了。”
她喊自己和楚知远都是礼貌又的“哥”,唯独对顾旬,喊的是亲昵的“阿旬”。
方才一瞬间的喜悦被浇灭,不可否认,顾旬确实对他的心态产生了影响。
他最多和楚知远一样,是邻居哥哥的身份。
这个认知让靳疏竹的心头涌上些许酸涩。
或许她只是很想放烟花。
不过此刻,靳疏竹已经懒得去追根究底了,他拒绝不了那般明亮的眼神。大概是新年的氛围太过动人,连带着少年的心也柔软。
靳疏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低声道:“过来。”
一步之遥。
夏泠轻轻“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知道靳疏竹是要给她点烟花,乖巧地靠近了些。
靳疏竹站在姑娘面前,微微弯腰,不着痕迹地为她挡住风口。他生的实在是很高,这样远远看上去就像把人圈在怀里一样,夏泠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同时护住手中的火苗,假装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还未燃起的仙女棒。
惊鸿一眼,足够惊心动魄。
夏泠一直知道靳疏竹有副好皮囊,但是此刻才具体的发现,没有人不会为少年温柔弯腰的样子动心。
她的心骤然升起一场海啸。
不能说见色起意——或许从那天傍晚的斜阳,洗手间带她逃走,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开始,浪潮就已经开始翻涌。
“嗤—”,仙女棒被点亮。
姑娘惊了一下,陡然抬头,撞进少年深邃的眼眸,又仓皇后退两步,小声说:“谢谢你,疏竹哥。”
少年没有追究这瞬间的兵荒马乱。
他罕见地出神了。
旁人都知道靳疏竹是品学兼优的好好学生,只有他清楚自己不是,如果真的像表面上那般乖觉,怎么可能随手掏出打火机呢?
打火机是点烟的,用来麻醉自己面对生活每一个无法承受的瞬间,然而今天,靳疏竹用手中的打火机,为少女点燃了手中的烟花。
安宁又喧嚣的夜,少年回过神来,姑娘用手中的烟花将另一支一起引燃,递给他,面带笑容:“靳疏竹,新年快乐。”
她没有喊疏竹哥,喊的是他的名字。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靳疏竹看着那支烟花,有些怔愣,有些陌生。
上一次放烟花是什么时候?
太久,久到他记不清了。
应当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会抽烟,靳立峰曾带着他和沈静秋一起,在老家的院子里放烟花。
然而那个年还没过完,靳立峰便被派去p城执勤,沈静秋心中不舍,依然送他上了车。回家时,镜子上竟被人用红漆写了字,靳疏竹永远也忘不了母亲当时的眼神,她明明怕的打哆嗦,还是抱紧他,捂住他的眼睛让他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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