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别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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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两年前的元宵吧，江南并不是年年都有雪，那天却应景地落了雪珠子。
薄薄的雪缓缓落在大红的灯笼上，惹得烛花一跳一跳的，平白就多了好多游灯会的人家儿。
花满楼穿着朴素的暖黄色袍子如约等在城隍庙。
他身后正好是灯会猜了灯谜兑奖励的地方，虽然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也算是个彩头，不少人来兑奖，也就有不少人好奇如此俊美的公子是在等哪家幸运的姑娘。
撑着伞走来的水青色身影还是往常一般的打扮，却也足够耀眼到让闺阁女儿家们眼睛都看直了。
花满楼笑笑，事实上，从和杨牧之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对方的容貌与气质必定不凡。
位置偏僻的小小古琴店几乎从未断了生意。日日都有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前往，或是把自己珍爱的古琴送来保养，或是来碰碰运气。不求别的，只求说不定老板杨先生兴致好就抚琴来一曲呢？
就连那条街上最是无赖不讲理的地痞流氓也不敢在古琴店门前喧嚣放肆，见了他还恭恭敬敬一抱拳称一声，“杨先生。”
不过是因为他的生得好又举手投足间带了一两分江湖人少有的大家风范，轻易没有人敢招惹忤逆他。
察觉到自己等的人已在眼前站定，花满楼笑着摇摇头：“杨兄今日可要我好等。”
杨牧之轻咳一声，他刚刚在不远处碰到几个姑娘跟他搭讪少不得耽误了一会，凭花满楼的耳力怎会听不到？不过是打趣他罢了。
“是我失礼，不知道花兄可愿收下我的赔礼？”
花满楼笑笑有些好奇：“不知杨兄拿什么做赔礼？”
收起罗伞，杨牧之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纸条来：“我也不知是什么，不若去问问先生？”
原是要借花献佛，拿猜灯谜的彩头做赔礼。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朝兑奖励的地方走去。
今年负责守在城隍庙兑奖的是小城里的有名望的老先生，年近七十了身子骨还很硬朗，只是眼神儿不大好。
杨牧之上前了一揖：“先生，我们来兑奖。”
老先生拿过小纸条凑在眼前看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看清上面的字：“哦哦，树儿睁开眼，小子屋下眠，良心缺一点，日落残兔边。不知道姑娘你猜了什么词？”
这可真是个误会，杨牧之长相偏阴柔，身形又偏瘦弱，发冠上还簪了桃花枝，老先生眼神不好就把他当成了姑娘。
花满楼就在一旁，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杨牧之自觉解释起来太过尴尬，只想着兑完奖就走干脆不解释：“四个字，相见恨晚是也不是？”
听了他的回答，老先生眯起了眼睛嘿嘿一笑：“是也，是也。姑娘你在此稍等片刻，待老头子去后面替你拿彩头。”
说完，老先生就转身往后面去了，花满楼柔声开着玩笑：“花满楼果然是个瞎子，认识先生一年竟不知先生是女郎。”
杨牧之也不恼，顺着往下开玩笑：“那就巧了，我认识自己这些年，也不知自己竟然是个女子。”
说完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多时，老先生拿了彩头回来正好是只红艳艳的同心结，塞到杨牧之手上，笑呵呵地说：“据说这同心结是开过光的，定能保佑姑娘寻一个好姻缘。”
这都哪跟哪啊，好在左右没人，杨牧之谢过老先生就急忙拉着花满楼出了城隍庙。
“花满楼，我的赔礼。”
杨牧之说着就不甚在意地把手中物塞给了花满楼当赔礼。
元宵佳节，有笑闹着的小孩子提着从小摊子上买来的灯笼你追我赶好不热闹，杨牧之一个没防备就被撞了一下。
身旁的花满楼顺手一扯就把人扯到自己怀里。花满楼比杨牧之高半头，在他怀里更显杨牧之瘦弱。
呼吸之间，甚至还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花满楼闻着怀里人淡淡的药香味，手里握着他送的同心结，平生第一次知道动心的滋味。
恰好这时，一朵烟花在不远处的天空炸裂开来，一瞬间的光彩照在两人身上更添暖色，恨不得时间就此定格。
从往事里回过头来，杨牧之已经醉倒在地上，花满楼推推他：“牧之？牧之？你醒醒。”
半晌过去都没有响应，花满楼叹口气，一手放于他肩胛骨下，一手放于他腿弯处打横将人抱在怀里。
一阵风吹来，有花瓣落在二人身上，往日里最爱花草的花满楼却没心思去赏。
他有心事。
等杨牧之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万梅山庄自己房间里的，四周黑乎乎地没有上灯，他却直觉似的觉出有人，没头没脑喊了一句：“花满楼？”
坐在外间的花满楼早就察觉他呼吸间的变化，只是一直没动，又听到他喊自己才出声：“我在。”
喝酒的时候尽兴了，再醒来就该难受了，杨牧之一手揉着脑袋一边往外间走：“怎的在我这儿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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